若叫本就有过过节的这二人碰到一处,介时火星子一溅,打起来当真是在所难免。
季清鸢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她拒绝得很快,极其坚决的模样,一向顺着她的宋听澜此时却难得没有退让,只摇了摇头,道:“阿鸢,不用担心我。”
“我去就好。”
他知道她在那儿受到过怎样痛苦的磋磨,知道她怎样惨烈地被骗尽身心死去,更知道魔域那会儿如今还疯魔地不曾走出来。
让她重回那噩梦一样的地方,重新面对那个害死她的人,宋听澜做不到。
季清鸢蹙眉道:“你一人去,若与魔尊碰上……”
她的话未来得及说完,便宋听澜轻轻打断:“我与他遇上,不过一战,但若他遇上了你…”
话未尽,结束于一声轻叹。
季清鸢似乎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犹豫几瞬,她轻声道:“几日前,我与他便曾在碧水宫见过。”
宋听澜一顿,平静如秋水的眸子像被扔进一块石子迅速泛起了涟漪。
察觉到他的紧张,季清鸢握住他的手,笑了笑,道:“他没有认出我。”
北冥离来带走思渊的时候,并没有认出她,反而将她当作陌生人。
她自认对北冥离有几分熟悉,知晓北冥离那般模样完完全全便是当作陌生人,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像在看路边不起眼的小花小草。
再多一点,也顶多会因为思渊对她多出一点印象,不过这点微不足道的划痕在那人早已封闭得像块顽石的心里留不下任何痕迹。
不过,按着北冥离那般谨慎的性子,察觉到思渊对她的依赖和不舍,定会派人来查她。
只要查了她,知晓她活了千年之久,与季清鸢活着的时间有重叠,便不可能会认出她。
毕竟死去之人忽地以另一种面貌另一种身份醒来,完全是匪夷所思。
宋听澜静了几瞬,他反握住她的手,没有安全感一般抓得很紧。
“阿鸢。”他垂眸,低低地喊她的名字。
这般清冷俊美的人,此刻竟露出几分脆弱的模样,像碰一碰就会碎掉的琉璃美人。
“怎么了?”季清鸢记起他身有心魔一事,下意识凑近,去捧他的脸,有些急切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她还未来得及捧起他的脸看清他的神色,宋听澜就忽地微微前倾,将头埋在了她肩颈处。
季清鸢一僵,察觉温热的呼吸贴着裸露的肌肤拂过,耳垂微红,做贼似的偷偷看了一眼附近。
西城门没什么人,那对支着茶摊的夫妇也正在木屋里准备茶叶,她正悄悄松了口气,就听见埋首在她肩颈处的人轻声开了口,透着说不出的脆弱。
“你别去好不好,阿鸢?”
“…我害怕。”
经历了这一遭丢了性命的季清鸢,但被困在五百年前生了心魔的人是宋听澜。
于宋听澜而言,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是他难以逃脱的梦魇。
更何况这次失去的不是五年,而是五百年。
怀中人双肩都在轻微地颤,季清鸢察觉出他此刻的脆弱,轻轻拥住他的肩膀,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好,我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不进魔域了。”
宋听澜抱住她的腰,嗅着鼻间浅浅的香气,才感觉紧紧抓住他心脏的那只大手松了开来。
季清鸢继续道:“但我必须在魔域外等你,否则我不安心。”
她退了一步,宋听澜自然也不会再逼着。
宋听澜正答应,眼神却微微一凛,只一抬眼,季清鸢便听到有什么东西后退几步旋即扑通落地的声响。
她一顿,放开宋听澜扭头看去,便见小黑猫摔落在了地上,一双碧绿色的猫瞳却仍死死盯着宋听澜。